第150节(2 / 2)

李衾一笑,缓步入内。

到了正堂院之中,才吩咐叫把李持酒带过来。

底下的人即刻前往大牢,将镇远侯提了出来,送到正院之中。

李持酒到了里间,瞧见李衾坐在桌后,依旧是端方沉静,可是气质上仿佛有那么一点儿不同了。

他心中讶异,可来不及仔细打量,李衾抬头道:“镇远侯,你可反省过了?”

李持酒深深地鞠了个躬,道:“大人,我已经知错了。”

“这么快知错?”李衾扫了他一眼。

镇远侯笑道:“当然,官大一级压死人嘛,我若不知错,惹怒了大人真的压死我可向谁说理去。”

李衾闻言冷笑:“又说这种无赖的话,可见你尚未悔过,看样子该多关你几天,等到定了你的罪的时候,你要认错也晚了。”

镇远侯忙道:“大人饶命啊,我真的知错了,而且我进宫的时候跟皇上求情过,皇上也没想要我的命,大人就也高抬贵手如何?”

“皇上,”李衾淡淡一笑:“内侍省来了人想提审你,你可知道?你觉着他们会审出什么来?”

镇远侯目光转动,看到桌上放着一杯茶,显然是给他预备的。

当即吐舌道:“总不会是又一碗毒茶吧?”

李衾双眼微微眯起,能这么回答,可见李持酒真的一点儿也不笨。

“你还算有点聪明。”李衾淡淡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假公济私把你关起来,兵部把你关起来,总比宫内把你关起来要好。”

李持酒当然心底清楚,便道:“那我该多谢李大人救命之恩了。不过您护得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啊。”

李衾不答。

镇远侯说了这句后,又似笑非笑地说:“其实大人您心里也明白,当你把那道遗诏交给皇上的时候,我就跟死人差不多了。”

李衾才道:“你放心,会有人保你的。”

“哦?是谁?”李持酒眨了眨眼,笑问,“大人是说萧尚书吗?”

李衾道:“萧尚书对你可算是另眼相看。”

李持酒把双臂抱起来,仍是满脸不羁:“虽然萧大人看得起我,可是我从来不习惯给人护着。”

镇远侯说了这句,发现袖子上沾了一根牢房里的草棍,便随手掸了去。

他本来是站着的,此刻就退后一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镇远侯从桌上拿起那杯茶,慢慢吃了两口,在嘴里回味片刻,方长吁了一口气。

他道:“李大人,你们把那道劳什子遗诏看的比天还大,可知在我的心中那根本不算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那本就不是属于我的,我想都懒得想,且正如您心里所认为的一样,我这样的人,吃喝嫖赌的,也的确当不成那什么九五之尊。”

李衾听他蓦地说出这样一番话,眉睫微动,却是有些诧异了。

他叫李持酒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命把闲人打发了,门口的金鱼跟林泉也自站的稍远,该是听不见的。

可听李持酒如此坦然说出来,仍是有些忍不住心头暗跳。

李持酒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对您也实在没什么怨念,毕竟您是奉命行事,而且也是在做您以为对的事。何况除了这些大的公事不提,只说私情的话,如果我是您,只怕早就把我杀了好几次了。能做到您这地步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涵养了。”

李衾默然听着镇远侯的话,意外接着意外:他居然这样明白!

“可,”李持酒啧了声,道:“那个皇位嘛,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没什么兴趣,但是……那个人不一样。”

李衾本来压下去的心火忽然又冒了起来,但他心里越是怒,面上越是冷静非常,只淡淡的:“是吗。”

“是啊,”李持酒点了点头,仰头想了会儿,说道:“如果不是她死了一次,我也绝不会生出那些妄念来,毕竟我都离开京城了,自己也娶了妻子。我当然不会去贸然打扰,可谁叫……大人您没有好好护着呢。”

李衾觉着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透着冷冷的寒气,脸上反而露出几分笑容。

镇远侯仿佛没看出他的滔天怒意正忍而不发,又喝了口茶,道:“大人,我不管您跟她到底怎么鹣鲽情深,您不能否认,现在的人,是江雪,是我的发妻,就算是已经和离了,也没有办法抹去她曾经是我结发妻子的事实。”

李衾冷笑:“是啊,江雪确实是你的结发之妻,可是你对她如何?你若对她情深,她又怎么会一病而去。”

“哈哈,原来大人也把我的家事知道的这么清楚,”李持酒笑了几声:“的确,我向来冷待江雪,因为当初我娶她也不过是为她一张脸,我没什么可掩饰跟否认的。但就算我亲手掐死她,她也依旧是我的妻子。”这么残忍的话,他说的云淡风轻。

李衾目光沉沉道:“嗯,你说的对。那现在呢?”

“现在?”李持酒望着他,“大人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萧东淑若是没有死,我就没有机会。对我来说她是比皇位更重要的,我可以舍弃那个,甚至我的命,只有她,我势在必得。”

李衾道:“那么,我现在杀了你,就一了百了了是吗?”

“是。”李持酒点头,“但大人你不会杀我。”

“哦,为什么?”

镇远侯道:“因为你担不起这个罪名,另外,你没办法对她和萧尚书大人交代。”

此刻,外头脚步声加重了几分,是金鱼靠近门边:“三爷,萧大人来了。”

李持酒听了后笑道:“护着我的人来了。咦,我虽然不习惯给人保护,但若是萧大哥的话……滋味倒也不错。”

不多会儿,萧宪果然从外走了进来,李持酒早站起身,迎着他行礼道:“参见萧尚书!”

萧宪看他精神还好,也没受伤,便一点头,走上前跟李衾道:“李大人,镇远侯的罪你定了吗?”

李衾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