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不是一味的冷冽,也有知识分子的哀愁,甄珍笑容戏谑,“以前有儒将之说,其实你可以算是一个儒警,今天我好像又了解了你一点。”
男人星眸含笑,“我们警察分析别人可以,最怕被人了解。”
“那你要小心喽。”
某个玩得开心的俄罗斯族、满族混血小孩,跑圈圈时想起来时路过的大西门,“大西门大西塔思密达,”脆生生的冒牌朝鲜话在八王亭响了一遍又一遍。
冬天天短夜长,下午四点,太阳已经要跟大家说再见了,三人一猫从故宫出来,陈星耀对甄珍说,“放假要放彻底,你就别做饭了,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我请客,你选地吧。”今天挣了好多,甄珍决定放把血。“我对这边不熟,挨着故宫,附近有没有满族八大碗?”
“想吃正宗的八大碗你得去福陵吃去,市里吃不到,我带你吃比八大碗还要好吃的东西。”
“哦,那听你的。”
陈警官找的地并不远,出了故宫右转就是,下了车还没到地方,陈星耀抱着宝库,甄珍抱着咕嘟,连穿好几个胡同,甄珍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高,酒香不怕巷子深,巷子这么深,馆子估计是当年大帅府里出来的厨子开的吧?
嘿嘿,可以好好考察下四绝菜的水准。
走过一个公共厕所,陈星耀停下脚步,甄珍抬眼一看,歪歪扭扭一块牌子,跟狗刨一样的“麻辣烫”仨字挂在门楣上。
甄珍:“……”陈警官你真不用为我省钱。
陈星耀见甄珍表情,轻咳一身,“真不是给你省钱,是真好吃。”
别人经常对她以貌取人,甄珍想她不能反用在别人身上,陈星耀那么会吃,这家店应该有可取之处吧。
进了门一看,里面虽然桌椅破旧,但擦拭得干干净净,今天周末,在附近逛街的年轻人多,屋里的客人不算少,有个五十来岁的大伯迎出来,“星耀好久没见你过来了,快来坐这桌。”显然两人相当熟识。
不一会从后厨出来个大娘,笑着逗宝库,“这是谁家漂亮孩子,太招人稀罕了。今天鸡蛋新鲜,大妈给你弄个老式拌饭吃。”
陈星耀开口点餐,“来两碗麻辣烫,再来三碗拌饭。”
东西很快上桌,甄珍是内行,市场上的麻辣烫良莠不齐,因为价格低,竞争激烈,好多都偷工减料,买来的勾兑汤底,汤里要么味素不要钱地放,要么大烟葫芦可劲搁,没几家真心做生意的,吃得让人特别不放心。
这家的麻辣烫绝对是可以放心吃的麻辣烫,汤是熬足二十四小时的牛骨汤,骨髓早已融化在汤里,只有一锅香滑的浓汤才能给短时烫熟的材料赠味。
食材是全素的,茼蒿、小油菜稍一断生即被捞出,口感脆嫩,粉丝晶亮爽滑,平菇也鲜嫩可口,最好吃的是豆腐泡,吸足汤汁,胜过肉味。跟省城所有麻辣烫一样,辣不突出,以鲜取胜,宝库吃得很满意。
麻辣烫不需要高超的厨艺,要的是对顾客的态度。这家老板是个有良心的商贩。
甄珍最喜欢的是拌饭,跟麻辣烫一样,老式拌饭也有着属于省城的鲜明地方特色。
正宗的老式拌饭,食材最为简单,三蛋一米一酱汁。蛋是新鲜鸡蛋煎至半熟,米是颗粒饱满冒米油的新鲜蒸熟的大米饭,酱汁以酱油为底味,再辅以各式调料,咸鲜带辣。
吃时将蛋、米、汁混合,颗颗米粒裹满粘稠的蛋液,有最为本源的米香和蛋香,再被酱汁的味道激发,这个拌饭不需要下饭菜,一碗饭满足一餐饭的能量、营养、口味的所有要求。
陈警官吃得飞快,宝库小嘴糊满蛋液,连咕嘟也爱吃有鸡蛋味道的饭。
陈星耀吃完帮老板去搬液化气罐,老板娘看甄珍带着小猫出来玩很稀奇,还夸咕嘟长得好,是个随和的大娘,也爱说话,对甄珍道:“小陈别看冷冰冰,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其实心最善,他跟我家大勇是高中同学。我家大勇运气不好,下学开了个小饭馆,碰到个来抢钱的,大勇拿菜刀把那人的五个手指头砍了,被判防卫过当,赶上严打,要在里面蹲八年。
我俩还有俩上学的孩子,厂里效益不好,出来开了这么个麻辣烫,那家受伤的不停来纠缠,生意做不下去,饭都快吃不上了,赶上有次闹事,小陈路过看见了,帮我们把那家摆平,我们这店才安安稳稳开下去。
哎,这孩子也不容易,他姐姐被杀之后,有段时间过得特别难,从那以后性格就变了,现在当了警察估计也是放不下他姐姐的案子,那案子现在都没破,死得太惨了,那么好的姑娘,小陈跟她感情可好了……”
甄珍心中惊讶至极,原来陈星耀还有这样的经历,原来乐观幽默的陈大爷痛失了爱女。
吃好了东西,陈星耀送甄珍回家,宝库和咕嘟都玩累了,躺在甄珍怀里睡着了。车被直接开到大渔门口,沉默了一路的甄珍没急着下车,看了陈星耀沉静的侧脸一眼,静静开口,“我会唱满族的《家神调》,小声给你唱两句啊。”
男人瞥过来的眼神有些意外。
年轻女孩低沉优美的歌声在封闭的车厢中回荡,“我们在那暗楼上,向神请求,把那旧时光悄悄带走,带来新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改错字,晚了一会,今天两更合一。感谢在2020-10-08 18:00:14~2020-10-09 18:1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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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竞争
悠远缥缈的曲调盘旋往复,在陈星耀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甚至进入他的梦里,在梦中萨满大巫低声吟唱古老的家神调,双手擎天祝祷祈福,暗楼上空出现的是姐姐年轻带笑的脸庞。
睡梦中的人也跟着微笑起来。
第二天销假上班,陈星耀刚一坐下,肖锋立即欠儿欠儿地凑过来,双手拄着下巴盯着他好一顿瞧。
“你有病呀。”某人被看毛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感觉你变了,陈哥,好像提前迎来了春天。”肖锋啧啧称奇。
路全来得早,已经跟领导开完会了,下来正好听了个话尾,骂道:“什么春天?肖锋你成天就知道臭贫,要是太闲,跟二支队跑外勤去。”
“别呀,我手里上回的抢劫案的报告还没写完呢,”看了路全一眼,肖锋依然没管住嘴,“同样是休假,路队你可没陈哥过得滋润,这两天没少挨嫂子骂吧。”
揭人不揭短,路全手里文件夹立即挥上去,“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还是老赵会说话,给肖锋使了个眼色,“两位队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说人话。”陈星耀连眼睛都没抬。
“大家提议要给你俩接风。”
“行,晚上去大渔,把检验科的也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