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国]_71(1 / 2)

压住心底翻腾,俯身再拜,表与孙瑜同去,益州一得,孙瑜以孙氏宗亲驻守一州,他领兵即回,再伐于江上。

那个模糊的眉眼神情复杂,终于点了头。

不曾想……三十脊杖再加连年经战,又心心念念唯恐南郡依旧他属,一口心气强吊得久了,一旦松懈下来,纵是铁打的筋骨也承受不住。

一场风寒逼得他只能驻营一日,稍加休整。却不想尚未拔营再起,就有吴郡医使快马赶来……

一口药,喉中如火灼般,医使伏地,只向他讨一封绝笔手书!

中途暴病,病卒之绝笔!

他尚有提枪上马之力,开吴属之疆,尚有壮志未成,西川未定,只不过一场寻常风寒,何来绝笔?何谈暴病?

“当今天下,战未休定,百姓未附,城池未固,瑜心夙夜忧虑。今既与曹操为敌,刘备近在公安,边境不宁,民心不定,宜得良将镇而抚之。”

研磨提笔,不甘么?

喉中已近麻木,胸口却如烈火烹油。

不甘又能怎样?他妻儿家小俱在吴郡,常年征战,无暇家顾,何忍再置家小于百死之地?

他死,则其皆为战烈遗属,二子年幼,一女孤弱,不能得势,却能保命!

不甘又能怎样!

落笔收笔,唯心怆然。

好一个暴病而亡!功业未成,奈何死乎?

料想得到,不出旬月,孙权必将南郡借于刘备,唾手可得的据江南而北望之势成江东一隅之地,径深不足,曹操只需扼住合肥,就能阻挡他疆土北扩之路!茫茫长江,是天险,也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障碍。

何其惜哉!

兵者,死生之事也。他宁可死于弓马之间,埋骨疆场。

“鲁肃忠烈,临事不苟,谨荐以代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或可采,瑜死……不朽矣。”

既然三分之局已成,只能维系孙刘之盟,那荐鲁肃为继,以此盟震慑曹操不敢轻易再南下进兵,至少……换孙氏这片基业十年不起干戈,修生养息,强兵富国。

十年之后,待曹操刘备俱老,孙权或尚有一息之机,先乱曹操,再决刘备,成一统之事!

瑜愿以肝脑涂地,报知己之恩。

☆、第八十章

李睦睁开眼时,率先看到的是破了个大洞的房顶,用篾席交错挡着,稀稀疏疏的阳光从席缝中漏下来,落了她一脸。

仰面而躺,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这光线,她先抬手遮眼,却发觉手臂发软,全无力气,只能眯着眼扭过头。张了张嘴,又觉得喉咙里好像烧了一把火似地疼,还没哼出一声,就扯得声带裂开似地发疼。

眼前一人一身宽襟道袍,闭眼仰头,双手环胸,全身蜷起,靠墙而眠,却是张仲景。身侧一个黑漆漆的炉子,无火无烟,也不知熄了多久。

素来只见其人前仙风道骨,却不想这位悬壶名医的睡态如此瑟缩……倒像是躲着什么似的。

李睦只看了一眼,无暇研究旁人的睡姿是否雅观,她的头脑还是昏昏沉沉,巨响所带来的耳鸣还没完全消退,一阵阵在耳鼓里嗡嗡地响,不断提醒她寻阳城门口天崩地裂般的爆炸。

印象当中,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距离城门大概还有两三百米左右的距离。而如此算来,周瑜就该恰好入城……

一念及此,李睦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骤然捏紧,费力地侧过身,就要坐起来。

听到动静,张仲景浑身一抖,陡然睁开眼。

见李睦正撑着床榻起身,他吓了一跳,连忙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按下来。

李睦身上无力,被他往肩头一按,立刻身不由己地又倒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