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食指,不停的扣动扳机,大脑传达给它的命令是,既要致命还得毁尸。原本干干净净的甲板,像刚打过群架的菜市场,白瓜、番茄、猪肉、鸡蛋摔烂一地,狼藉污秽。足足打了半个时辰,击倒的侏儒野人不下三百,可仍不见他们有逃散意图。
大船仿佛成了刑场,堆满失去头部的尸首,鲜血顺着甲板边缘的槽沟,如拧开一半的水龙头,流成了柱状,倾泄进哗哗的溪水。
狙杀的越狠,侏儒野人就越虔诚,越不敢四处逃散,这与我料想的结果恰恰相反。对面岩壁的下半腰,突然出现一只侏儒野人,它对着大船上拜跪的小弓手们乱叫,不断用手指向我的位置。
那是侏儒野人重新按插在对岸岩壁上的眼睛,从对面的峰顶偷窥到我,然后悄悄爬下去报信。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五百多只侏儒野人,立刻挣脱鲁钝意识的禁锢,翻脸露凶。他们嘴里发出叽咕叽咕的沉闷声,仿佛之前愤怒的嚎叫被仇恨积压的发不出来。
我能意识到,他们要为酋长和同族报仇,更为受跨时代的文明愚弄而报仇。这群野蛮的小东西,像一大堆密密麻麻的黑甲虫,从大船上翻滚下来,踩着作战的木筏冲向崖壁下的石岸。狙击步枪再想直线射击,就得垂直向下。
我抓紧时间,趁它们尚未冲靠到山壁脚下,狙击步枪像贪吃水洼蝌蚪的毒蛇,不断吞咬他们的生命。
侏儒野人站在木筏上的时候,身体比较集中,穿透力强大的子弹,斜着打进一只野人的脖子,破坏掉颈椎,又钻进身后一个野人的心脏,薄皮肤里跳动的小器官立刻爆碎,阻挡不住弹头的迸出,最后穿射进第三个侏儒野人的膀胱。
三只小弓手顷刻丧命。一个脑袋挂在肩膀上,靠仅有的一点肉皮拉扯,才没掉进溪水,一个左胸翻掀起血红的肌肉,伤口窜流汩汩乌浆,膀胱破裂的侏儒野人像被踹了一脚,立马趴伏在木筏上,再也站不起来。
仅一分钟空挡,就打死五六十只侏儒野人,其余四百多只奔跳上河岸,像壁虎一般簌簌朝峰顶爬来。这些背着短弓,绑着箭矢的小东西,攀岩的速度远大于我,他们似乎还保留着猴子的本能。
我必须节约子弹,不然敌人靠近后,想通过肉搏取胜,几乎没有胜券。侏儒野人的战斗方式,远非我猜想的那般简单,由于岩壁凹陷,他们攀得越高,越能躲避我在峰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