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轩的话固然令夏琚十分生气,厌恶他的无聊,但夏琚不能否认梁成轩是这三年来唯一一个当面向他表达对案件关心的人。
那算得上是蓄谋吗?想起那个夜晚,夏琚的思绪混乱。他不知怎么理解“蓄谋”这个词,曾有无数次,他希望陆济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这样的念头与那晚他的举动究竟有没有联系,夏琚不敢想明白。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崭新的一天,夏琚没来到学校,思绪已全被拉回那个万劫不复的夜晚。这让他心不在焉,对这个全新的环境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夏琚来得很早,走到教室的门口,门还关着。他在走廊上等,满脑子都是梁成轩的话。
这个人太过分了,身为律师,为什么突然提起“翻案”二字?先说完“翻案”,紧接着又提到绝无可能,他究竟想做什么?夏琚懊恼地晃了晃脑袋,满心想着与那一切撇清关系,但一个人的性命残留在他的手里,他怎么撇得清?
他在走廊上站了片刻,有学生来开门。夏琚进门前发现周围有些目光注意着自己,明知这不太可能是认出他的目光,还是令他的心里既彷徨又憎恶。
新的班级里没有安排座位。在从前的学校,自从出事以后,夏琚总被安排在教室的第一排。现在有机会让他重新选择,夏琚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最靠外侧窗户的角落里坐下。
渐渐地,班上的同学们都来了。他们之中有早已相识的,互相攀谈聊天,气氛轻松活跃。
夏琚望向窗外,等待上课分发课本。
忽然,他的身侧响起咚的一声。夏琚回头一看,看见一个戴着耳钉的男生微微地扬着下巴,对坐在夏琚身边的男生说:“我要坐这里。”
那男生莫名其妙地回视,虽面露不满,还是拎起书包,让出座位。
戴耳钉的男生哼地笑了,把空书包挂在课桌侧面的挂钩上。他忽而斜眼瞄向夏琚,不屑地勾起嘴角,掏出手机玩起来。
夏琚与刚才让座的男生一样,对此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懒得理睬这个人,掏出校服口袋里振动过的手机,看见夏敬行发来的信息,心猛地一跳。
夏敬行问:到学校了吗?
明明知道夏敬行这是才和别人做爱后的清醒,明明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不能逾越也无法改变的关系,读完这条简单的信息,夏琚的心里依然感到温暖又委屈。
到了。——夏琚这么回答,想到夏敬行,他总有千言万语,又总不能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