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踩了好几个雷区的鸟崽儿迅速冷静下来之后才稍稍感觉到了一点后怕,抿了抿嘴唇,答非所问,想要转移话题,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眼睛滴溜溜地打转,就是不和孟望川对视:“先生,你,你过来找我,顾…顾先生知道吗?”
孟望川显然没有想过裴青雀会主动提起顾丁慈,不动声色地问:“你认识他?”用的词语是“认识”,而不是单纯的“见过”,不动声色地给裴青雀埋下一个坑。
“不,不认识的。”
裴青雀有些被男人突然降温的语气吓到了,还以为孟望川觉得自己对顾丁慈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一边摇头否认,一边一股脑地把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军舰来的那一天,我刚好在家门口……就,远远地看了一小眼……”
全部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先生应该还不知道他见过顾丁慈,甚至听过下人们聊了这么多的八卦,早就明白自己只是个替身。换句话说,从开口提问的第一句话开始,裴青雀就把自己的底牌大咧咧地掀开了,甚至推到男人面前,招摇地大喊“你快看你快看”。
“诶,诶呀……”裴青雀朝着孟望川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懊恼,秉承着多说多错不如不说的原则,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低头站在男人面前,眼神四处乱飘。
裴青雀的反应让孟望川确认了小家伙的确是因为顾丁慈、而不是什么别的原因才出走的,这种认识非但没有惹得孟望川动怒,反而令他觉得姑且可以原谅小家伙这一次的不听话,决定只要现在裴青雀答应和他回家,便可以既往不咎。
“怪我吗?”
话只说了一半,言下之意两个人都再清楚不过,孟望川是在试探裴青雀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和反应,想要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
男人模糊的态度和言语都在向裴青雀暗示着一件事情,孟望川并不打算在顾丁慈回来以后放过他,甚至仍旧享受着将他圈禁在身边的快感。
理智上裴青雀告诉自己,本来两个人就不是什么真经谈恋爱的关系,孟望川利用自己怀念故人,自己仗着男人的权势保证裴家不会没落,说白了就是相互利用的权色交易。只不过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孟望川当年看中自己的理由罢了。
可惜,人的感情,并不是单单只用理智就能概括和控制的。
裴青雀心想,这么多年我真心真情到头来却是个替身不怪你怪谁当初就应该跑的再远些让你永远找不到我呸呸呸,表面上却露出一个乖巧的假笑,违心道:“先生帮了裴家这么多,无论是因为什么,我都要谢谢先生的。”
孟望川盯着小崽子澄澈见底的眼睛,低笑一声,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批评他:“撒谎。”却到底没有说要罚他,只是把自己的轮椅推到一边,吩咐裴青雀去把自己洗干净。
裴青雀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放过了,摸不着头脑,只能点点头,绕过男人和他的轮椅,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拿出来洗漱用品,听话地往浴室里钻。
盯着裴青雀抱着宽大的浴巾还有换洗衣物进入浴室的背影,孟望川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终于,在裴青雀关上浴室门的前一秒钟,没头没尾地冲着小家伙说了一句:“他的丈夫来过了。”
至于这句话里的“他”到底指的是谁,两个人心照不宣。
那扇合起一半的木门在几秒钟的停顿之后,终于发出“咔哒”的一声轻响,完全地关起来,随后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便从浴室里传出来,裴青雀也再没发出声音。
孟望川直挺着腰背坐在轮椅上,目光放在微微反光的门把手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确实还没有考虑好从今往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感情和态度去面对顾丁慈。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任裴青雀继续留在第九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