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忙了一上午,她也没什么继续探究口腹之欲的心思,从碗橱里拿出一些蔬果,切成丁放在白瓷碟里,又泡了一杯花茶,端着放到碟子边上。
她自己也就脱了鞋,换了一身宽松衣服,坐在地上,扑哧扑哧啃完了甜得淌蜜的甜瓜,一副饿虎下山的模样。
***
寝间内,筷子龙抱着青徽的枕头,呼呼大睡了整个上午。
他先是躲在枕头下面睡,然后姿势就渐渐奇怪起来,四爪并用抱着枕头一角睡,两只前爪扯着枕巾悬在半空睡,仰着睡趴着睡,还有倒立睡,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时辰。
等到他再醒来,便是听到了青徽回来的声响。
青徽在院子里的动作声,她进了只有一架屏风之隔的外间细微的咀嚼声,落在他耳,丝毫不觉得吵闹,反而更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只是龙刚酝酿了一大半的睡意,却听到门外有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传来,驱散了他的睡意。
他仰着头往外看。
是白虎族人的气味,龙的直觉告诉他。
来人正是昨日过来的白遂。
他化作原形,一路狂跑,跌跌撞撞,跟逃荒一样好不容易跑到了青徽面前,倒是把青徽吓了一大跳。
“团子,你怎么来了?”她一边询问,一边起身从一旁拿过手帕,给只会咧嘴傻笑的他擦汗。
白遂顺势抱着青徽的腿,只感觉她轻柔地在自己脸上拂过,身上甜甜的,有种妈妈的味道。
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白遂有些懵懂,却顺从本心抱紧了青徽。
不知什么时候从枕头上挪到屏风上趴着的筷子龙眼睛都要红了:气死他了,满鼻子全是该死的白虎身上的臭味,他要气得原地爆炸。
白遂年幼,闻不到筷子龙身上气味,只是抱着青徽撒娇。
也不知道这个白白糯糯的团子昨日回家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只会擂到青徽怀里,像个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青徽摸了摸他头上两个小揪揪,任由他撒娇。
还是个孩子,撒娇不是很正常吗?
当然,等后来青徽知道这个软软的团子,其实是白虎一族少族长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后话。
等过了好一会儿,白遂抬头,略有些红的眼眶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青徽,没一会儿又移开,看着屏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声音像是糖化开一样:“姐姐,我想继续听昨天那个故事。”
“好。”
青徽摩挲着白遂的头顶,声音和缓,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白遂一肚子委屈,也在青徽的絮语散去,兴致勃勃攀着她的手臂,听她继续从昨日的“孙悟空炼成火眼金睛”再继续说。
这边层叠的白虎一族族长殿里,就不是这般如春风宁静了。
一个身高昂藏的冷峻男子,站在院子里,像是一杆利刃,随时能够劈开世间黑暗。
他神情冷肃,眉目间蕴藏着深深的不耐,还有几分倦意,微微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声音如冰:“白遂又去哪里了?”
他便是白遂的父亲,如今的白虎一族族主白恺,性格冷淡锐利,雷霆一怒便满是腥风血雨。
“西方白虎上应觜宿,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摄禽兽,啸动山林,来立吾左。”便是他的赫赫威名。
芝兰努力稳着声线:“禀族主,少族主用完午膳,说他要小憩一会儿,奴便守在殿外,哪里知道他竟失踪了。”
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自家少族主还是乖巧孩子,怎么突然就改变属性成了熊孩子了。
白恺皱着眉,沉声道:“你们看管少主不利,自去领罚吧。”
他在院踱步,眉头紧锁,却固执地不愿意寻着自己儿子身上的气息去找他。
他要等白遂自己回来乖乖认错。
白遂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些什么呢。
他趴在青徽的身上,贪婪地蹭着她身上的温暖,好像能把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给一一抚平。
***
眼见着便不早了,青徽觉得是时候去继续忙碌了。
她合上书,这次讲到了“收服猪八戒”。
白遂抬头,眼神略微茫然地看着她:“姐姐,为什么不继续讲了?”
孩子的眼睛带着雾气,像是林小鹿。
青徽亲昵地揉了揉白遂的脸——柔软细腻,手感真的不错,道:“姐姐有事去忙,你要不要先回去?”
她以为白遂是和昨日的侍者说过才来,故有此一问。
白遂摇头:“我想和姐姐一起。”
声音小小的,却又怕极了青徽拒绝。
青徽怎么舍得拒绝,只好点头,允许他一起过去,便看到白遂眼里瞬间爆发出莹亮光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