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夏也曾跟她提议,说既然贵妃如此不择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害人,不如便反设一局,在寿宴当天想法子令她当众失了颜面,反惹太后斥责。
温映寒却只是想了想便轻轻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这是新帝登基后太后的第一个寿辰,太后对此也是极为重视。
薛慕娴可以为了一己私利毫无底线,但温映寒却不会这么做,老人家过寿辰便是图个喜庆祥和,福寿安康,没必要非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寒了太后的心,惹了太后不快。
但这并不意味着温映寒可以容忍她一再放肆觊觎皇后之位。
处理薛慕娴,只不过是不会在这场寿宴中,不会在太后眼前罢了。
柳茹馨饶有兴致地在座位上打量着薛慕娴和她身后碧心的表情,但见两人神色微僵,便知这前后薛慕娴定是又做了什么手脚的。
她刚刚还在奇怪,向来与皇后不容水火的贵妃怎么突然之间开始在太后面前夸赞起皇后来了,铺垫了那么多的好话,问题一定出在那寿桃之上。
只可惜眼下看来温映寒是早已经觉察了她的动作,非但没让她将事情做成,先前的那些好话,真的也就只是能让太后对皇后另眼相看的好话了。
白白费了那样多口舌,最后成了给他人做嫁衣。在柳茹馨看来,这一幕着实是精彩。
薛慕娴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四周的宫嫔、王妃皆随着皇后的话起身祝寿,她不得不跟着赔了这个笑脸。
如今站在殿中央的她便宛如一个笑话。下面有多少不怀好意看着她出丑的,今日一过她便是那些宫嫔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
染过凤仙花的指甲深深陷阱手掌间的肉里,薛慕娴紧攥着手指,眸色阴冷地望着身处于皇后之位上的人。
“皇后娘娘当真是心思缜密,嫔妾自愧不如,万没想到皇后娘娘会用这样的法子。”
蒸汽形成的白色烟雾在她身侧缭绕,众人皆以为她是在说这寿桃布置得别出心裁,可温映寒却明白她是另有所指。
她微微颔首,“也劳烦妹妹替本宫,将寿桃上面的盖子打开了。”
薛慕娴咬碎了一口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怒瞪了一眼身后的碧心,带着人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弦乐之声再度奏响,美酒佳肴丰富了整场寿宴。乾盈殿内恢复了先前的觥筹交错,几位王妃也纷纷在私下里对皇后另眼相看。
众人的视线已经没有再集中在贵妃身上的了。
薛慕娴坐在位子上沉了一会儿,紧咬着牙根对身侧碧心开口道“不是告诉本宫一切万无一失的吗?”
碧心正常宫宴也一直是待在乾盈殿里,外面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形她也弄不清,“奴婢……奴婢……”
薛慕娴攥紧了桌上的酒杯,细长的眸子里尽显阴沉,“说话别支支吾吾的!”
碧心也不敢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立刻跪下,她颤抖着声音“娘娘,奴、奴婢不知,小全子说……”
薛慕娴厉声打断了她“查,现在就给本宫查!”
“是!”
……
温映寒给太后行过礼后,便一直淡淡地注视着薛慕娴回到她位子之后的反应,瞧着她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的贴身宫女派了出去,便知薛慕娴这是打算开始兴师问罪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个小宫女便进来伏在她耳边回了个话,紧跟着薛慕娴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去了殿外。
温映寒给身侧站着的芸夏递了个神色,对方心领神会地跟了出去。
温映寒顿了顿,微微望了一眼身侧的沈凌渊。从刚刚开始他便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了,视线也一直没怎么停留在她身上,这叫温映寒稍稍放心了下来。
她喉咙轻轻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道“皇上,臣妾有些醉了,想出去透一透气,待会儿便回来。”
沈凌渊端起酒杯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温映寒能感受到他那深邃的眸光望向了自己,只是在这人面前撒谎无论是第几次心中都着实有些没底。
温映寒紧攥了藏在袖口间的手指,索性将视线不着痕迹地移到了沈凌渊手中拿着的彩绘“寿”纹杯上,“皇上也少喝些吧。”
她即刻转移了话题。
沈凌渊抿唇未语,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偏过头眸色微深地打量着她,“皇后醉了?”
温映寒立刻颔首。
沈凌渊似是漫不经心地轻叩了一下桌案,“那朕叫御医到偏殿候着给皇后开一副醒酒汤吧。”
温映寒的心脏蓦地收紧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肯定沈凌渊是已经知道她在撒谎了。
然而下一刻,沈凌渊便轻搭了她的脉搏,缓缓开口道“去吧。”
温映寒一怔。
沈凌渊薄唇微微动了动,“不是说想去殿外吹吹风醒酒?还是皇后改了主意不想去了?”
温映寒忙稳住了心神,“臣妾很快就回来。”
他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
芸夏早已经在门口等候温映寒多时了,见她终于出来了忙快步迎了上去。
温映寒低声开口道“她人在何处?”
芸夏见周围还有值守的小太监,默默示意了一个方向,“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叫溪儿盯着了。”
温映寒微微颔首,跟着她走向回廊另一侧僻静的转角。
这个时间几乎是所有下人都在忙活着乾盈殿内的事,按理说没有人会到这条路上来,可随着温映寒走进,走廊另一侧有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