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听人说,秀色地下层开了间大/三/元,陆家最大的赌场,今日试营业,陆砚生作为东家,自是要去剪彩的。

到了晚间,顾欢洗浴过后,打算睡早些,为明日的夜宴备好精气神儿。睡袍还未换上,胡妈妈便差人来喊她,说是家主剪彩,需要美人助兴,点名要她下去。这是家主头一次对秀色的姑娘上心,胡妈妈乐开了花,替顾欢挑了件薄透得不能再露的鲛绡。

顾欢欢上后,嘟囔道,“这哪里是衣服,这分明是几片破布缝在一起...”

“哎呀,快些去吧,莫让家主等久了!”胡妈妈推攘着将她赶下去。

赌场不愧是人间的极乐场所,人声鼎沸,所到之处皆是放浪形骸的笑,其间不乏有人在哭,但那都是少数的。这里的布置十分贵气,但不乏雅致,是陆砚生的品味。

她发呆走着,撞上了人。

她愣愣地抬头,漂亮的眸十分澄净,在这座庸俗的赌场里,竟染了些懵懂。陆砚生摘下大氅,将她裹起来,皱眉道,“怎么给你挑这样的衣服?”

“家主,那边来催了。”赌场管事低声催促。

陆砚生点头,牵着顾欢进了赌场正中的隔间,这里比外间还要热闹,大眼望过去,形形色色的人皆有,道上的不是道上的,江湖的,庙堂的...各种人混在一起,都是来捧陆砚生的场子,等着陆砚生开赌。

“陆家主,可就等您一个人了!”众人哄着笑。

“林瓢把子久等了,陆某失仪。”

陆砚生颔首做歉,声音温和。他微掸衣衫,坐在方桌顶头空出的雕兽祥团寿纹的太师椅上,顾欢在旁边看着,这里每个人都有女伴作陪,陆砚生叫她来,怕也是为此。

为什么不叫自己的夫人来呢,是怕这个地方玷污她么?

这般想着,身子忽地腾空,她惊呼一声,陆砚生将她抱起,搁在腿上,她如一个孩童般窝在他的怀里,很快红霞便从颊侧染到了耳后,陆砚生带着她握住骰盅,低声问她,“几点?”

“唔...”

“好好选,输了,我是会丢人的。”

“三点?”

“三点!”众人哗然,三点可不好摇啊,众人开玩笑,“看样子,陆家主第一把可要承让了!”

陆砚生不置可否,轻笑了声,说,“好,三点就三点。”

他的手握住顾欢的手,轻轻摇着骰盅,骰子撞着盅壁,发出清脆的声音,“啪”地一声,盅停,众人屏息,揭露时,三个骰子皆是正红的一点朝上,加起来,可不就是三点么!

吹嘘吹捧的声音忽地腾起,在耳边炸开。

顾欢望他,巧他也低头,眸子带着笑意,还有着些方开赌的尽兴,像个赌徒。看来他很开心,他问顾欢,“还来吗?”

顾欢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凝眸看着他,陆砚生也十分耐心,问,“看什么?”

顾欢定神,捂着心跳如雷,道,“赌什么?”

“你想赌什么?”

“若你输了,你今夜得陪我。”明日就是三十,她进宫的日子,就当是她最后的放纵。

“若我赢了呢?”

“你赢了便赢了,你赢了他们的银子便都是你的,你不亏,你又不图我身上的什么。”

在场各位都听惊了,林瓢把子哈哈大笑起来,“姑娘,陆家主输也是输给我们,凭什么要陪你一夜,这不是便宜你了!”

“对啊对啊!”

陆砚生也笑起来,笑声爽朗,“好,都依你的。”

明知他只是兴头上,这般亲昵不为自己,顾欢还是没由来地高兴,过了一阵子,众堂喝彩起来,接着便听陆砚生道,“在下技艺不精,输了便是输了,现下要去应赌约去,便不作陪了,各位玩的尽兴。”

在各人不怀好意的口哨声中,顾欢被陆砚生抱起来,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顾欢才回神,“你输了?”

“你是希望我输,还是更希望我赢。”

“那你呢?输是你的本意吗?”

陆砚生将她放在塌上,倾身时两人的发尾缠在一起,他垂眸道,“输是我的命。”

灯火憧憧,顾欢瞧不见他在想什么,可眼下,他在想什么,也不重要了。顾欢起身,拿起酒罐子一口一口闷,“美色在前,人设不能崩,人设不能崩,但是酒后乱/性不是我本性,跟我顾欢没有半分干系...”

陆砚生听着她的话,闷声笑出来,哦,原来竟是这样啊,原来她一直不来找他,不说真相,是在顾忌某些东西。就像当初她在陆宅,无缘无故亲吻他,也是迫于某些规则...吧。

灯被她熄了,房间陷入月华里,她问,“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唔,你猜。”

“猜你大爷猜!”顾欢蛮横道,陆砚生摊开手,无奈笑着,罢了,随她去。

蛮横无理是她,怯怯求饶也是她。陆砚生以吻封缄,那样近地望着她的眸子,他想起,往日漫长孤寂的岁月里,他的思念,她可曾体会过分毫?

爱恨交缠着,最为情浓时,那双美丽的瞳,刹那间几乎涣散开来,下一刻便是水雾弥漫,声声呢喃,皆是哀求。

旖旎歇时,月色正朦胧,他听见外面大雪扑簌簌落地的声音,之缠绵若冬日慷慨,动听至极。

***

次日,下午,顾欢依着原来的打算,被安置入了皇城的夜宴行宫内,不知怎么的,弦月也跟着来了,她懒得心思跟她说话,闷声披着狐裘在高台上看雪。

且不论所穿之书是不是h文,却无可否定,书中所写的,确实是一个浪漫的时代,四季皆是花树烂漫,红梅遍满皇宫,琉璃瓦檐挂满了风铃,无人路过的廊柱,题着耐人寻味的诗。

在这个清朗且下着雪的午后,她并不想练舞。顾欢静静地望着高台下,陆砚生捧着汤婆子,他身边的女子披着面纱,抬头赏着梅花,他们穿着素色的大氅,无比般配,似画中璧人一样。

这让她非常难过。

昨夜的荒唐,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