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雪肆虐了一天一夜,屋内的烈火便烧了整整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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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妙心再次苏醒,回想昨夜疯狂,脸上羞得能滴血。
阿泽侧着身睇过来时,带笑的眼中映着透过窗纸的雪后晴光,宛若冬日暖阳下的山泉涧溪,清透明净。
瞧着他容光焕发的模样,妙心忙别过眼,真是要命的美色......
“师父终于醒了。”他的声音温柔又低沉地落在她耳边。
“嗯。”妙心背过身,陷入沉思。
轮回簿中,师父即便对徒弟有了不一般的情愫,却并未记载二人发生过肌肤之亲。她倒好,突然兽.性大发,将他连夜给生吞了。
也不知这师徒间的风月事究竟是因为不值一提,所以陆判官在轮回簿上没有记载呢?亦或司命官给的命本里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妙心最后挫败地叹气,师父将徒弟的初次给强行夺去,如此大的事件,陆判官岂能不记在轮回簿上?
既然没有记载,便说明师徒二人在男女关系上一直是清白的,师父夺去的终究只有徒弟的功力和精元。
她此番犯了大错,也不知能不能将这情劫按照轮回簿给圆回来。
就在她愁眉不展时,阿泽从她背后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他抬手将她耳边的发丝捋顺,低身在她颈边落下亲吻。
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可他的唇就像烧红的烙铁,所掠之处又红又烫,害得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妙心忙用手摁在胸口,想将这不安分的心给压下去。
阿泽见她耳朵羞红,越发欣喜:“弟子此生愿与师父相守相依相偎相伴,来生还愿守着师父。”
‘来生我走我的仙途,你投胎继续你的凡生,咱们可就分道扬镳了’——妙心暗自说道。
可就这么随意一想,她竟觉怅然。
纠结许久,妙心最终对他说了句:“为师会对你负责。”
毕竟事是她先惹的,人也是她吃的。
可她早晚会令害他丢了性命,又如何对他负责?却说这毫无意义的谎话,给他虚假的希冀。
妙心眉头蹙起,这情字果然藏着锋利的刃,轻易碰不得。
***
次日天光微亮,阿泽醒来,屋内只剩他自己。
他以为师父回去了自己的屋,便穿戴好,忙去厨房烧了一盆热水,端去她屋外。
敲门半晌不见回应,他轻轻推门,却是空无一人。
阿泽压下心中不安:兴许师父去了炼丹房。
两个多时辰过去,他在道观里里外外找了三遍,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阿泽站在大殿外的长阶上,眺望远处被积雪覆盖的山路,彻底慌了神:师父后悔了吗?所以连夜离开,再不回来了?
直到天边的光景在他眼中变幻为似火的霞光,阿泽已在雪地里发呆了半日。当他眼里的光亮渐渐隐褪时,他突然睁大眼,视线锁住远处的一道白色身影。
双脚未思先动,他几乎狂奔而去。
冲到前门前,阿泽将刚刚踏入山门的妙心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脸埋在她发间,一语不发。
“怎么了?”妙心感觉他正喘着大气,问道:“你该不会从道观一路跑下来吧?”
阿泽依然沉默,双臂却后怕地越收越紧。
妙心拍打他手臂:“你再勒下去,今晚就得给为师作法超度了。”
阿泽闻言忙松开:“将师父弄疼了?”
妙心瞅着他略微泛红的眼眶,边走边揶揄道:“你该不会像幼时那样,半日不见师父就躲在屋里头哭鼻子吧?”
阿泽拎过她背上的包袱,背在肩头,不好意思地笑称:“在屋外呆得久了,寒风刺眼,约莫是冻红的。”
他哪里会承认,是因为见她回来,情绪一时失控,费好大劲才把氤氲的泪给憋回去了。
“你不留在屋里研读心法口诀,跑外面瞎吹什么冷风!”妙心不由斥道。
阿泽笑了笑,未答,问道:“师父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
妙心指了指他袖口:“你的个头又长了些,袖子短了不少,去镇上买些布匹和银线回来给你缝几件新衣裳。”
原来是帮他买布料去了,阿泽喜不自胜,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妙心挣也不是,握也不是,犹豫不决间,早已被他牵着往前走。
她抬头望去,金霞在他侧脸流泻一层薄薄的鎏色光晕,他嘴角雀跃地上扬,整个人神采奕奕。
妙心心中认命地长长一叹,果然美色难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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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交迭、转瞬两年。
自那一夜,妙心再没做过梦,那诡异的铃声也没再出现过。她甚至都快忘了那夜的自己有多恣意妄为,宛若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