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伟仿佛已经被这问题扰烦了,即使对着凌钥也露出满脸不耐,抢在所有人前说了句,“跟我没关系。”
“我问你了?”
贺雯筠这才慢吞吞道:“不小心磕的。”
凌钥一脸没辙,很给两个孩子留脸地提了句,“该说的刘主任都跟你们说明白了,到我这也没什么新鲜的,检查尽快交上来,都自己写。”
她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秦伟转身要走,本来已经打算让他们走的凌钥一见这又将他喝住,给气笑了,“你还挺不满?”
秦伟偏消瘦的脸像承不住他的愤怒一样,涨得发青,“我是被冤枉的!是她陷害我,我们俩根本没事!普通同学就不能私下一块玩吗?都什么年代了几张照片能代表什么,又不是床照……”
贺雯筠脸色更加难看,凌钥用眼神喝住秦伟,问他,“刘主任是不是跟你说再狡辩就叫你家长来?”
秦伟没吱声。
“现在我也是这句话,你要么写检查要么把家长叫来!检查不能少于三千字!”
贺雯筠慌张道:“我写检查。凌老师,能别叫我家长吗?”
凌钥对着她那张惨兮兮的脸,叹了口气,正好叶蔓蔓也在,话自然就往那引了去,“妳说妳,跟叶蔓蔓一个宿舍,怎么就没学点好?人家住宿得了保送,妳呢?妳看看自己上学期的成绩。”
叶蔓蔓对这把突然对准自己的枪口不为所动。
她什么也没说。
就像所有时候一样。
凌钥自觉冷落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放软了语气,“其实叫妳来没什么事,妳提前准备份演讲稿,b大那边面试过后在升旗仪式上做个简短的学习汇报。”
“也要三千字吗?”她问。
凌钥愣了下,嗤笑了声,“校方要求是五分钟演讲,妳自己掌握。”
叶蔓蔓很顺从地点头,眼神都没往边上扫一下。
但秦伟就是从她那种令人讨厌的不卑不亢中闻到一丝挑衅的味道。
不过成绩好点而已,狂什么?
“有什么可汇报的?汇报自己在早恋的同时怎么提高成绩,能有带头作用吗?”他不冷不热地在一旁道。
这下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往这边扒头,凌钥都搞不懂秦伟这是吃错什么了,要处处与她作对。
“你说谁呢?这是由你诬陷同学的场合吗?”
秦伟并没被吓住,他只觉得不公平,只不过几张合照被看到就扣个早恋的帽子在他头上,如果照片那么管用那校园网上满都是叶蔓蔓和陆开形影不离的照片,怎么就没人找他们?
还不是一个成绩好,一个家里有势力,不敢管。
“我诬陷谁了?这事还有谁不知道的吗,凌老师干嘛不自己问。”
凌钥看他那么理直气壮,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但看叶蔓蔓……
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会被秦伟这种小伎俩带偏。
她没让叶蔓蔓说,已经做出了听到无比可笑的笑话的表情,问秦伟,“行啊,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你倒是说说,叶蔓蔓跟谁早恋了?”
叶蔓蔓不断质问自己,怎么就挑这么个时候来办公室。
她在脑中编造好了超过三千字的理由,以搪塞秦伟可能说出的任何话。
但当秦伟真正说出陆开的名字时,她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对自己谎话的坦然,她不确定自己的辩解会不会露馅。
倒是凌钥一愣过后,本还有些紧张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下来,办公室其他老师也都各干各的,对状元班可能报出的大料失去了兴趣。
她的这种反应明显让在场的学生不解,秦伟更是满头的问号。
“行了,说你自己的事,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凌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不是,凌老师,妳连问都不问吗?”
“你要说别人我可能会问一嘴。现在吧,我只觉得你这孩子心思有点歪,男女同学关系好点就是早恋?”
秦伟:???
叶蔓蔓:……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伯贤是走了谁的关系,凌钥不可能不知道。
就像那座图书馆,它就在那里。其实在老师眼里,所有都是透明的,只在乎于他们的品德与立场不应当众去议论。
叶蔓蔓像是才明白一件自己本该早已知晓的大事,她的瞳孔因此微微睁大。
这种心照不宣更把结论推向一种名为阴谋的庇护,秦伟的脸由青变紫,娇生惯养的少爷何曾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被人当傻子般对待。
他恶狠狠地盯着叶蔓蔓,盯着她背后的那个一切都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同龄男生。
出了办公室,三个人本该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却偏走出了一种各奔东西的不体面。
叶蔓蔓走在最后,贺雯筠紧跟着脸色阴沉的秦伟,没走出几步秦伟厌烦之极地甩开了她。
“妳能不能离我远点?害我写检查妳怎么这么能耐呢!”
贺雯筠因此差点撞上叶蔓蔓,但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只看着秦伟,细声细气地哄,“我帮你写,保证两份不重复,老师看不出来的。”
“妳放屁吧!凌钥心里明镜似的妳是听不出来吗?”秦伟注意到叶蔓蔓在看着,楼道里还有其他学生,他剜了贺雯筠一眼,再次警告她不要跟着自己。
贺雯筠于是没再跟上去,原地等着他走得远了再走。
叶蔓蔓就一直在她边上跟着一起等。
秦伟细如竹竿又怒气冲冲的背影走得很快,很快便被其他同样的校服挡住了。
贺雯筠有些泄气,但已经没了在办公室那种让人看着可怜的沮丧。
她借势靠在墙上,沉思什么似的,没有抬眼地问叶蔓蔓,“他不会真生我气吧?”
“那妳呢,就不在乎被老师谈话?也许还要被全校点名。”叶蔓蔓问。
“又不会被退学,有什么可怕的呢?”贺雯筠说着,又笑了下,“他根本也不是怕,他是烦,觉得为了我不值当惹这种麻烦,他怎么能这么自私?”
可她又怎么知道?叶蔓蔓只知道,她不可能再对贺雯筠劝说什么,贺雯筠明显没有改变决定,也深知秦伟并没把她看得同等重要。
“疼吗?去医务室抹点药?”她问。
贺雯筠摸自己脸颊,“那么明显啊?”
“明显,像被打了。”
“真是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