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臊。”顾寒生一把扯上房门。
但房间门很快从里面打开,顾寒生恍然,她能孤注一掷下药算计他,还能拿着小视频来威胁他,害臊一词跟凉纾早就不沾边了。
凉纾扶着门框,看着站在走廊上抽烟的男人,“这是我们婚后住的地方吗?”
男人修长的身子靠着墙壁,指尖火星点点,到现在,他才终于开始直面她这一路有意无意提及的“结婚”二字。
他吐出一口烟雾,隔着袅袅青烟望着她,“我有说过,要娶你?”
“……”
凉纾手指扣紧门框,“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助理和管家都知道了。”
他掸了掸烟灰,眼神讳莫如深,但语气漫不经心,“你自己说的,我深爱的女人现在病危,需要你的血,你既然不肯配合献血,那我只好将你抓过来,用手段逼你就范。”
“我手里有你的把柄,你不敢。”
男人两步走到她面前,低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你手中的东西,我还真的就没放在眼里。”
“那你心里的人你总该放在心上?”
顾寒生将烟头捻灭,低头眯着眼睛,跟着就说,“所以户口本带了么?”
“什……什么?”
她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挑挑眉,没继续说,转身就走了。
眼看他修长的身影就要离开自己视线,凉纾追了上去,抓着他的手,“我哪能随便将那玩意儿带在身上,”说着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天天色晚了,人民政局肯定已经下班了,明天一早吧,明天一早。”
顾寒生轻轻一笑,很冷静,薄唇勾出冷弧,“既然这么想成为顾太太,怎么能不时刻钻空子抓住一切机会呢?”
凉纾撇撇嘴,小声说了句,“户口本我姨妈管的严。”
男人嘴角笑意加深,低头瞥了眼她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她连你的人都不管,还管户口本?”
凉纾抬头看他,默默放开他的手,说,“明天吧,反正我人又跑不掉。”
顾寒生,“……”
当晚,凉纾要在零号公馆用晚饭。
而顾寒生跟她说完话,就进了书房,一直到饭点都没出来。
离饭点还有个把小时。
凉纾在零号公馆逛了逛,发现这里养了一条狗,品种不算少见,但一般人很少养来当宠物。
藏獒。
凉纾一见到它,脑中就浮现起白皑皑的雪峰,一群体型庞大,气质桀骜的家伙们,它们浑身乌黑、晶莹光澀,它们披着厚重的皮草,眼睛闪亮,端的炯炯有神。
但此她也没忘记,此动物十分凶残,能撕碎狼豹,也能舍命救主。
可凉纾不是它的主人。
她只敢站在栅栏外,远远地看着。
那狗听到动静,睁开眼看着凉纾,不到一秒就目露凶光,一副对待敌人的模样,龇牙咧嘴。
凉纾知道它被绳子束缚着,倒也不怕,于是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它。
她对这里来讲,过于陌生,这狗看到她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藏獒不像家犬护主一样,会以声音上的气势来造势显现自己的强大,它们只张着尖牙从喉咙深处发出呼呼的声音,似乎只要一挣脱桎梏下一秒就能扑过来将你撕得粉碎。
凉纾不怕它,因为它除了龇牙咧嘴,根本不能把她怎样。
藏獒的晚饭时间到了,凉纾听到声响回头,有女佣端着饭盆走来,斗大的瓷盆里装着大骨、成堆的瘦肉,都是生的,依稀可见血水。
藏獒见自己的食物到了,更加兴奋,可同时也没忘记凉纾这个不速之客。
今天下午顾先生带了一位陌生女子过来,管家曲桉早就知会了别墅众人,大意是见到此女子要态度恭敬,注意礼貌之类的。
此刻年轻女佣头一次见到凉纾,愣了愣,随后冲凉纾点头,“凉小姐。”
凉纾手指离开围栏,冲她笑笑,“你来喂它?”
女佣走到她身边,朝藏獒看去,疑惑地皱起眉,“奇怪,阿云平日里对外人没这么大敌意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凉纾就站着看着,美眸一眯,没什么反应。
年轻女佣开了栅栏门进去,又将门轻轻拢上。
凉纾见那狗只是发狠地盯着她,甚至不肯理食物,这跟她得是多深多浓的仇恨呢。
她转身走了,却没看到,身后年轻女佣解开了阿云的绳子。
……
六点一刻,曲桉急匆匆地敲响了顾寒生的书房门。
没听到里面人许可的声音,曲桉也不好贸然就打搅。
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最后她还是推门进去了。
顾寒生正和国外分公司的负责人开越洋视频会议,突见有人打扰,男人目光直直地就追了过去,面色渐渐浮起不悦。
曲桉硬着头皮,躬身道,“先生,凉小姐被阿云伤了。”
伤了二字,曲桉用的比较保守。
公馆里谁都知道顾寒生养的藏獒脾气不好,平常都是顾寒生得空了每日抽时间带它出去遛弯儿。
这藏獒名叫阿云。
性子却和云天差地别。
除了顾寒生的话,其它人的,一概不听。
平常能近身给它送吃食的年轻女佣也是顾寒生指定的,阿云听他的话,那么顾寒生安排的人,它自然也得听。
不过也幸好,那女佣并不怕阿云,甚至平日里,在一众人面前因为自己能亲近阿云,偶尔有炫耀得意之色。
此刻,阿云伤了凉纾。
顾寒生闻言,一张俊脸立马就寒了,草草两句结束通话,往楼下走。
一边吩咐曲桉,“你去看看监控。”
凉纾已经被人扶进了客厅,有人先拿着消毒的药品过来,正在往她腿上招呼,凉纾一双秀眉皱紧了,这人手法不行,痛的她没忍住叫了好几声。
顾寒生下楼时,刚好看着背对着他坐在沙发里的女人因为疼痛整个人往后缩的画面,而她露出的那条腿,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整个小腿肚都是。
“去安排司机。”
男人过来,将给凉纾伤口消毒这项工作揽到自己身上,女佣乍一看顾寒生下来了,被他的脸色震慑到,手上更是没了轻重。
“咝——”凉纾眉头打结,腾地收回了自己的腿。
顾寒生脸色更差,难免生气,“都让开。”
凉纾也被吓到更往里缩了缩,却见原本站在自己面前压迫感极强的男人倏然就蹲下身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灼热的手掌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凉纾抬眸朝他看去,只见男人低头专注地看着她腿上的伤口,这个角度看去,凉纾才发现这男人眼睫挺长,丝毫不输女人。
鼻梁很挺,嘴唇很薄,面部轮廓线条完美,这张脸,像上帝鬼斧神工的杰作。
凉纾保持原状没动,顾寒生不敢用力将她的腿扯回来,只得抬头看她,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不让我处理伤口?”
她回神,看着他手上的棉签,犹豫了下,还是将腿伸过去放在他膝盖上。
这样一来,她整条小腿都在他膝盖上,男人黑色的西裤上沾染了她的血,还有消毒液。
但顾寒生表情专注,并未在意,凉纾也就不好开口扫兴,任由他去了。
中途,顾寒生问她,“痛么?”
凉纾摇摇头。
又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说,“不痛的。”
话音刚落,顾寒生就使坏,用了些劲儿,凉纾立马拧眉叫唤了一声,却见男人嘴角有微不可察的笑意掠过。
凉纾扁扁嘴,“你们家的狗太凶了。”
男人纠正她的用词,“它有名字,叫阿云。”
阿云聪明,咬人也是。
它刚好咬在凉纾肉比较多的小腿肚上,伤口还有些深,甚至都有留疤的可能。
顾寒生想到某天夜里,趴在雪白床褥里的女人,双腿修长匀称,没有一点瑕疵。
如果因为这回留疤了,那绝对会成为遗憾。
正想着,就听头顶女人软绵绵没什么力气的嗓音传来,“阿云跟你一样,只是它比你还要狠一点,如果不是我机智,我这腿可能就没了。”
“阿云平常很少主动攻击人,你惹它了?”
凉纾摇头,“没有。”
过了会儿,她又说,“可能知道我是未来的顾太太,将要分走你的宠爱,所以才发狂咬我来着。”
凉纾又摇摇头,“你这个狗啊,不行,太善妒了。”
顾寒生好笑,从一旁拧了湿毛巾,将她腿上沾染的血慢慢擦干净,说,“阿云是跟我比较亲近,但不会无故伤人,你别这么说它。”
凉纾眨眨眼,“你们家佣人都说了,它最凶了,逮谁都咬。”
听她语气漫不经心,顾寒生却上了心,眯起眸,仰头看着她,“谁说的?”
察觉到这人语气不太对,凉纾怔怔看着他,没说话。
她缩了缩脚,敛住眉眼,“好了吗?可以去医院了吗?”
仔细想想,那狗虽然对凉纾态度不好,可是它当时是被拴着的,她跟它对视时都没能挣开链子扑上来,更没道理她都离开它的地盘了它还要上来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