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鼓(1 / 2)

身旁男人走过,带起一阵耳风,“你出去。”

“是。”

浴室里,凉纾极其艰难趴在浴缸边缘,不管怎么用劲儿也起不来。

男人推开浴室的隔断,平静如死水的眸终是起了一丝波澜。

白色的地砖上,是更加白了一个度的凉纾。

她摔在地上,背对着顾寒生,头发松松垮垮地挽成一个丸子头,身上没有一缕,顾寒生一眼就看到了她如牛奶的皮肤和那一片美背。

凉纾听到声响回头,就见一抹高大压迫的身影出现逼仄的空间里。

她眼底一片晶莹,眼泪挂在眼角要落不落,模样格外楚楚可怜。

而此刻。

顾寒生身上穿戴整齐,而她连一片多余的布料都没有,一个过于衣冠楚楚,另外一个又过于艳俗。

但凉纾理所当然的坦荡,只是因为摔痛了身体而显得有些委屈,凉凉地看着他,咬着下唇抱怨,“你们家的地板也太滑了。”

零号公馆的装修毋庸置疑,凉纾会摔倒,里面也有她自己不小心的原因。

男人绷紧下颌,见她这副模样,眼里也没有欲色,朝她走过来,然后很自然地将她抱起放在盛满了水的浴缸里。

也颇温柔体贴地避开了她小腿上包扎好的伤口。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滑嫩,触感甚好。

他挽起的半截手臂连同衬衫都一起被沾湿了,只听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去后院惹阿云伤了你,你说狗太凶了,现在洗个澡都能摔倒,又开始怪地板太滑了?”

被温暖的水包裹着,凉纾心里畅快不少,却不想还在水里的那只手猝不及防在她面前捏了捏。

顾寒生满意撤出手,掌心下的触感让他记忆犹新。

这种场面,说没有反应很假,尤其是对于一个近期又开了荤的成年男子来讲。

为避免接下来场面难看,他率先起身,转身朝外面走,“觉得差不多了喊我一声。”

凉纾薅了一把碎花瓣朝他扔去,新鲜的红色带着水珠齐齐地落在顾寒生脊背上,同时还有女人略显不悦的嗓音,“顾寒生,你真是恶劣极了。”

他顿住脚步,双手插在裤袋里堪堪回头,他今天穿的仍旧是偏深色系的衬衣西裤,所以此刻某些地方颜色较深,那是水渍湿了衣服布料的痕迹。

五官英俊,眉目深邃的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在暖光灯下,将他冷硬的面部轮廓中和了不少,他菲薄的唇角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要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恶劣么?”

当然不需要。

凉纾看着他,然后指了指门的方向。

顾寒生也没回房间换衣服,而是找到正在楼下收拾的曲桉。

夜晚露更重,寒气袭人,尽管零号公馆常年都保持着一种最适宜人居住的温度,可他浑身湿着,这样子难免会感冒,曲桉说,“先生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顾寒生摇头,曲桉知道肯定有话要对她说,于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顾寒生来到客厅。

“下午的监控,有结果了么?”

曲桉一怔,随即很快道,“看了,当时凉小姐逛到后院,在栅栏外站了很久,阿云当时……脾气就不是很好,随后齐真去给它送晚饭,进去时忘记拢紧栅栏门,没承想阿云就挣脱绳子冲了出来——”

说至此,曲桉接着又道,“但凉小姐很聪明,她及时喊了您的名字,阿云平常最怕您又跟您亲,好歹有点儿震慑力,这才没酿成大祸。”

不然,这狗真狠起来,只怕是没人能拦得住它。

顾寒生背着手,隼眸紧紧盯着曲桉。

曲桉低着头,却能感觉到男主人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如芒在背的视线,她很镇定。

过了会儿,顾寒生问,“你确定它是自己挣脱的绳子?”

“嗯,我看了好几遍,不会错。”

曲桉说完,情绪莫测的男人低头看了眼腕表,未置一词,转身朝楼上去了。

曲桉颔首,随后看着视线里的男人越来越远,眉头慢慢拧起。

凉纾一个澡还未泡完,顾寒生就进来了。

他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说着就要过来抱她。

她看出来了,这男人脸色不太好。

凉纾有些抗拒,澡也还没有过瘾,便说,“要不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的。”

顾寒生眉间的褶皱加深,睨着她,“别使性子,我鲜少这样伺候人,你安分点儿。”

“哦。”

他这么说,凉纾只好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颈,可是这一下又犹豫了,她浑身都是湿的。

顾寒生有些不耐烦,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双臂一使劲儿,直接将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啊——”凉纾猝不及防,这下倒是快速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等走到外间,她还是难得的害羞了,抿着唇,一抹鲜艳的红色从脖子根爬升到了耳根子背后。

这景色自然被顾寒生瞧见了,他冷哼一声,“倒是难得。”

她被他放到沙发上,就听头顶顾寒生凉凉地来了一句,“太瘦,身上没几两肉。”

“还好吧,我还挺满意的。”她拿过一个抱枕挡住自己暴露的风光。

没一会儿,顾寒生折回浴室拿了浴巾过来将扔给她。

凉纾温吞地擦完,又被他抱着扔到床上。

之后顾寒生站在床边看着她,终于说,“我想通了的事,少有改变的,你先把腿上的伤养了,等给苏言输了血做完手术我们就领证。”

凉纾捂在温暖的被子里,“唔”了一声,“那这段日子我就要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这里么?”

她跟着补充,“我姨妈禁止我在外面找野男人,当然,领了证的那就另当别论。”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也是我的妥协方法。”

他转身要走,凉纾从被子里爬出来拉住他的手,眨着眼,“那请问顾先生想通了的事,在什么情况下会有改变呢?”

顾寒生睨了眼她,喉结滚动,“第三者。”

等他出去后,凉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对他说的‘第三者’三个字越来越存有疑惑,是他找了第三者然后把她甩了,还是暗示她不能给他戴绿帽子,找个男小三?

既然想不通,那么就不想了。

她直接去问他。

这里没她的衣服,曲桉后来也没给她送进来,于是凉纾只能裹着浴巾,然后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钻进顾寒生的房间。

他的房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左右不过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偏现代工业风的冷淡深灰色色调。

顾寒生没回卧室,灯还是她摸着墙打开的。

进去之后,凉纾直接摸上了床。

此刻,什么礼义廉耻全都抛诸脑后。

……

顾寒生深夜从书房忙完回来,开灯的瞬间就在床上发现了那起伏的一团,凉纾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所以感知不到室内明亮的光线。

下一秒,他揿灭照明灯,开了大床另一侧壁灯,昏暗的光线下,能识物,也能让人保持良好的睡眠。

等他洗漱完毕出来,掀开被子时。

本以为被子下面的人该是袒裼裸裎的,但情况并不是这样,身形纤细偏瘦的女人捡了他的衬衣穿,她人瘦,所以衣服套在身上看起来难免空荡荡的。

蜷缩在深灰色的被褥里,露出一双修长均匀又纤细的腿,只是左小腿处有着明显的包扎痕迹,难免有些突兀。

她侧躺着,双手交叠放在面庞一侧,衬衣衣袖一角,还能看出一抹紫色的鸢尾痕迹。

顾寒生站在床边思忖半刻,看着凉纾的眸色逐渐,半晌后却扯了扯唇。

凌晨一点,顾寒生还在卧室外的露台上抽烟。

身后房间内几米的床上,凉纾正酣眠。

他给景遇打电话,那头竟也失眠了。

景遇说:

“要是景家跟你们顾家一样清净就好了,这趟浑水现在是谁都巴不得来搅一搅,窝里的耗子都清不干净,还要防着外头的白眼狼,这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

顾寒生不怕更深露重,懒散地背靠着栏杆,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递到口中狠狠吸了一口,方才开口:“老爷子遗嘱立了吗?”

“没呢,所以现在人鬼都冒出来了。”

“嗯,你盯着点儿你二叔一家就行,其它的人,有野心,但也不过是为了安身保命,能分到点儿甜头,他们会见好就收的。”

景遇在那头嗯了一声,恍然想起什么,问顾寒生:“这么晚了,给我来电话,有事?”

卧室里光线依旧昏暗,男人瞳仁里映着那一簇温暖灯光下属于女人的呼吸起起伏伏的画面,心里倒是难得安宁片刻,他取下唇间的烟,漠漠答:“无事。”

“嗯,老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在此之前我得先结婚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部分,不管怎样,决不能让二叔将景家的家产吞掉,那以后景家甚至整个虞城都没我跟阿行的容身之地了。”

豪门里的腥风血雨,通过景遇这短短的描述就可见一斑。

“阿行最近怎么样了?”顾寒生问这话时,目光就幽幽地落在卧室里。

景遇沉默良久,“就那样,估计还没死心,你找时间再说说他,”景遇明显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于是转了话锋,“上次那些礼物你带给庭姨了吗?她喜欢吗?”

“最近忙,没来得及回去,有时间你让阿行去顾宅陪陪她,他最讨老太太喜欢。”

景遇在电话那头笑,“他是讨庭姨喜欢,连你这个亲儿子都比不上。”

温明庭跟景遇的母亲当年是名媛圈子里出了名的好闺蜜,只是后来,温明庭跟随顾宏远走他国,另外一位留在国内结婚。

景遇十岁那年,景行满五个月那天,母亲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