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生洗完澡出来,凉纾已经昏昏欲睡了。
她本来想跟他说些什么的,但是困意袭来,她突然就忘了。
房间里的所有灯都被掐灭。
身侧有重重的塌陷,很快,就有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的身体捞过去,然后稳稳当当地将她困在充满了男性气息的怀中。
恍惚间,有什么冰凉且棱角纤薄冷硬的东西塞到她手中,她一下惊醒。
刚抬头,发顶猝不及防地就撞到了男人坚硬的下颌,凉纾感受着手中这张像是卡片一样的东西,哑着嗓音问他,“你给我的是什么?”
顾寒生搂着她肩膀,语气平淡,“我的副卡。”
凉纾瞬间精神了,她承认她被钱给诱惑到了。
她捏了捏手中的卡,然后默默将它放到自己枕头底下才说,“随便刷的那种吗?”
“嗯。”
凉纾往他怀中拱了拱,心头不免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我太感动了。”
下一瞬。
原本安安静静搂着她的男人突然翻身而起,黑暗中,都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面部轮廓,他说,“除了感动呢?”
凉纾眨眨眼,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的地方亲了下,却猝不及防的听到男人淡淡地咝了一声。
她又眨眨眼,这回连动都不敢动了。
他嘴巴受了伤,怎么刚刚亲她的时候不喊疼,这回就这么轻轻地被她碰了一下就疼的抽气呢?
“谢谢顾先生。”
压迫着她的力量瞬间就不见了,顾寒生翻身下去规矩地睡在她身旁,说,“我给你这东西可不是想听你说什么谢谢的。”
她不解,“那你想听什么?”
没注意到,身侧的人忽然又翻了个身,黑暗里,顾寒生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却一言不发。
……
第二天早上。
顾寒生起时凉纾还未醒。
他收拾好出来坐在床边,将还在熟睡的人给弄醒。
凉纾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喑哑着嗓子问,“你要走了吗?”
他点头,“顾太太今天可以在家给我收拾一下衣服么?我明天要出差。”
出差?
凉纾状似无意地问,“要去很久吗?”
“一个星期,进展顺利的话,五天就能赶回来。”
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指默默攥紧,依旧装作毫不在意地答,“那好啊。”
说完,凉纾又闭上了眼睛。
顾寒生起身,站在床边看了她好几分钟,这才带上门出去。
……
凉纾忘了问他要去什么地方出差。
中午时分,吃过午饭,凉纾在衣帽间给他收拾东西。
因为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所以她给他打电话。
是时倾接到,她问,“太太,是我时秘书,先生这会儿正在开会,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她想了想,好像不是很重要,于是就说算了,然后挂了电话。
晚上顾寒生回来。
凉纾在餐桌上问他,“你要去哪里呀?我中午想给你收拾衣物来着,但我好像并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出差。”
是国内出差还是国外出差,关乎着是收拾夏天的衣服还是冬天的衣服。
坐在对面的男人淡淡答,“温城。”
她心里一惊,握着筷子的手指默默地攥紧,然后笑,“好。”
顾寒生抬眸看着她,“曲桉家里出了急事,这一周她也不在,你自己好好的,有什么事就第一时间给我或者给季沉打电话。”
凉纾乖巧地扒着碗里的饭,“好啊。”
过了会儿,顾寒生又说,“你的车上次我找人给你拖回来了,反正也跟废铁没什么区别了,我找时间给你处理了。”
上次他能从林景庭的毒手之下将她救出来,想必已经将她那天的行程都掌握的满满的,知道她的车子在哪儿根本就不奇怪。
凉纾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虽然跟你车库里的那些没法儿比,但那也跟了我好多年的,还能将就用就将就用吧。”
“……”
她随便吃了些,然后起身,“我吃好了,上楼去给你收拾衣服。”
语调尾音里还带着小小的雀跃。
顾寒生望着她上楼的动作,黑眸微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收拾的。
不管那地儿温度如何,他出差必不可少的就是西装。
其次大衣要多带两件,然后就是他惯常用的其它的,男士护肤品,洗漱用具等。
这些没费凉纾多少时间。
等顾寒生上楼时,她已经给他准备妥当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凉纾从衣帽间里跑出来,“你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吗?”
男人挑挑眉,长腿迈步几下就走到衣帽间。
地上摊开的28寸皮箱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他的衣物,旁边还有一堆男士用品,顾寒生满意地点点头。
“还行……”吗?
她还未说完,突然就猝不及防地被他给吻住。
又是缠绵缱绻的一个吻,凉纾害怕他还要折腾她,赶紧趁着还能说话的空隙开口,“上午曲桉刚刚找了医生给我看腰,你再折腾我,要是又伤了你不在曲桉也不在谁来照顾我呢?”
也难为她在这种时候能连贯地将这一段话给说清楚。
顾寒生放开她,低头看着她的脸,“算是给你的奖励。”
凉纾笑笑,闻言又立马搂住他的肩膀,在他嘴角亲了亲,“那这里的伤口明天就能好全了。”
……
睡前,顾寒生安静地搂着凉纾。
她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他却还有话没说完,低沉喑哑的嗓音慢慢传入她耳朵里来,“有事情就打我的电话,找不到就给季沉打电话,还有……”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凉纾淡淡打断他的话。
顾寒生倒是失笑,问她,“说过了吗?”
“嗯。”凉纾在他怀中点头。
男人将她搂紧,好在室内黑暗,绒被之下只有浅浅的轮廓,否则此刻有人站在上帝视角,恐怕还会以为两人是一副极其深爱的模样。
他喉咙传来绵长低沉的笑,“那你就再听一遍,这几日都会下雪,外头冻,没事就不要出去了,”顿了顿,他突然说,“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去顾宅,怎么样?”
凉纾搂紧他的胸膛,笑,“顾先生,你再唠叨下去我会觉得你爱我。”
“你是顾太太,我爱你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她慢慢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困了,“当然没什么不对,”停顿了两秒,凉纾说,“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我不给你惹麻烦。”
顾寒生手掌拍拍她的肩膀,“听你的。”
他是第二天的早班机,走的时候没有叫醒凉纾。
但凉纾在他出门的时候睁开眼睛,等了没一会儿,她摸黑起床,随后裹了一件大衣就推开门往露台走。
院子里,那辆黑色的幻影刚刚从车库里驶出来。
凌晨天还未亮,到处都是一片黑蓝朦胧的颜色,积雪白的反光,她借着路灯的光才勉强看清那辆正移动着的车。
上午,凉纾起床下楼。
齐真正在客厅里插着新鲜的花束,见到凉纾下来,她回身看了她一眼,连都招呼都没打。
凉纾双手抱胸,脸上表情很淡,看着齐真正拿着剪刀给那花修枝剪叶。
“有早饭吗?”
现在是十点半,早就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候,但平常若是曲桉在,不用凉纾问这会儿也应该去给她准备了。
齐真一愣,手上动作一顿,将手中这支无尽夏插到面前的花瓶才朝厨房看了一眼,说,“已经过了早饭的点了,您要吃,自己去厨房问问厨子吧。”
凉纾低头看着她的动作,上好的花瓶里各种花组合在一起,倒也十分好看。
只是花好看,人就未必了。
凉纾目光慢慢从花瓶移到她脸上,一副打量的姿态。
半晌,她勾了勾唇,“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话音刚落,齐真就笑了,她转头看着凉纾,“不敢。”
凉纾敛下眸中的情绪,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俯身伸手将她刚刚插进去的那支无尽夏给拿出来,低头打量着,方才说,“你看看这支花……”
这支蓝粉色调的无尽夏被凉纾递到她眼前,齐真朝它撇去一抹目光,“太太有什么指教么?”
凉纾随后将手上这株花扔到桌案上,眸底神色倏然间变冷,语气也比刚才冷硬刻薄了些,“不敢指教,只是在我来之后这株花的修剪手法相比起这瓶子里的看起来难免粗暴了些,花型也凌乱,刀口更是利落——”
“这纯属巧合,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齐真丝毫不受影响,拿起一株大马士革继续修剪。
凉纾换了个姿势,但目光仍旧没有离开她,“你给阿云喂容易让它冲动的食物,还解开它的绳子,在通往花房的长廊上扔刺儿还有明里暗里的各种眼神,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
她不过话音刚落,齐真就被玫瑰花上的刺给扎破了手指,有血珠沁出来。
“如你所愿,我被阿云伤了,也被刺扎了,现在更是被你给影响到心情了,你说说,你想干什么?”
说完,凉纾往身后的沙发上一坐,目光冷冷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