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2 / 2)

不能让它再响第三次了,否则自己就完了。

苏秦如是想着,放下酒瓶,慢悠悠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开的那一刻,苏秦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旁边的柜子睁着一双带着雾气的眸子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他浑身的气息都很冷,不是外头的风雪冷,而是他本人就是这样的。

苏秦打了一个哆嗦,和他目光对视上时,她缓缓后退了一步。

穿着大衣站在门口的顾寒生,浑身气息冰冷,眸色间带着阴狠的戾气,走廊上浓稠的光晕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修长挺拔。

空气仿佛都静了,苏秦心脏漏了一拍,悸动跟害怕两种情绪同时在自己身体里撞击着。

他跨了进来,脚步很轻,那声音轻得甚至都没能盖过苏秦的心跳声,因为苏秦此刻明显听到自己心跳如同擂鼓。

门被他“嘭”地一声地踢上,男人眉梢眼角的冷漠丝毫不加掩饰,那些狠戾像狂风骤雨一样铺天盖地地朝苏秦涌过来。

将她给层层包围住。

她再度身后一退,咬着唇,眼泪倏然夺眶而出……

“顾……”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苏秦脸上。

苏秦整个人都懵了,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顾寒生会突然扇她一巴掌,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可是被虞城人奉为神祇的男人,坊间提起顾寒生,谁不知道他嘴角那抹笑,虽然那笑底下人人都知道蕴藏着风暴,可至少旁人看到的只是他的温和。

他是逢人都带着三分笑意的儒商,是智者。

可他今天竟然动了打了她,打了一个女人。

这一巴掌,苏秦完全没有预料到,她直接被顾寒生的掌风给刮倒在地,苏秦伸手捂着自己的侧脸,嘴角破了皮,有血渗出,疼痛蔓延全身。

苏秦脑子一片空白,只瘫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眼泪不停从眼眶里滚落。

顾寒生没说话,只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昏暗的光影打在他脸上,衬得男人的眉目格外的深邃。

气氛格外压抑,苏秦忍不住了,她呜咽着,“你怎么能……”

她想起身,下一秒男人微微俯身,右手卡着她的脖子就将她往沙发区那边拖,这里距离沙发少说也有十来米。

苏秦手指抓着他的手臂,半长的指甲直接在他手背上落下一道道破了皮的抓痕,但他就像浑然不觉痛一样。

他将她扔在沙发,苏秦手臂挣扎间不小心打碎了她刚刚喝酒的那个杯子,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安静昏暗的室内响起。

下一秒,脖子上的那只手再度卡了上来,苏秦瞪大眼睛看着他。

男人眸子里染着嗜血的红色,那里似乎燃着一团火,能将苏秦瞬间就燃烧成灰。

他薄唇勾起冷厉的弧度,手指缓缓收紧,近乎一字一顿道:“苏秦,你找死!”

苏秦身上还穿着浴袍,挣扎间,浴袍宽大的领口被撑开,露出了内里暗紫色的胸衣。

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顾寒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算什么东西?以为能拿捏住我?嗯,我对你宽容,你就以为我时时刻刻都能对你宽容?谁给你这样的错觉,嗯?”

越来越要呼吸不上了,苏秦连挣扎的力气都快要快没了。

但最近死亡的前一刻,顾寒生放开了她。

突如其来的空气争前恐后地窜入苏秦鼻息,她摊在沙发上咳嗽着,一张脸涨红着,不停夺眶而出的眼泪花了她精心绘制的眼妆。

她喘着粗气,缩在沙发角落地去看顾寒生。

那张脸依旧让她着迷,她将下唇咬出血,目光死死盯着他。

顾寒生看着她那模样,嘴角勾起冷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刚刚差点让她死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指缓缓拍着她的脸蛋,嗓音喑哑低沉:

“苏秦,你简直太高估你自己了。”

苏秦朝他看去,浑身发抖,可是那目光无法从他脸上挪开。

几乎她一张口,嘴角的伤口就牵扯得很痛,可她不甘心啊,就算刚刚被他那样对待,她也不甘心。

她看着面前这张一半的面庞都隐匿在黑暗中的脸,心脏像是被人拿刀子狠狠割了一刀,汨汨的献血往下流。

她说,“顾寒生,你怎么能这么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盛顿城初遇,从来都不是苏言,是我苏秦啊。”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在盛顿城出事,车祸发生时,是我苏秦救了你,不是苏言!”

苏秦在哭,眼泪滑过红肿的脸,看起来楚楚可怜又触目惊心。

若是一般男人看到这幅画面,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为之动容。

但顾寒生没有。

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盯着她。

苏秦有些醉了,她看着他,即使身体再痛,她也没有让自己的目光离开他。

“华商宴会上,初遇你的是我,那晚你喝多了胃疼,你的助理也不在身边,是我跑出去给你买胃药的,还有后来,你差点出车祸,也是我开车撞停了那辆车……从来就不是苏言……”

苏秦觉得自己心脏特别疼,因为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寒生没有丝毫动容。

她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但一点儿疼痛都感觉不到,“顾寒生,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这些你不是都清清楚楚吗?为什么后来还是选择了苏言呢?”

苏秦缓缓闭上眼睛。

身侧,顾寒生伸手将她脸上的凌乱的发丝给拨开,眸底的冷漠没有变过。

他问她,“我狠吗?”

苏秦睁开眼睛看着他,湿润的眼睫不停地眨。

男人薄唇微张,一字一顿地开口,“如果不是你撞了那辆车,说不定我能更早让苏言接受我,毕竟苦肉计在女人面前总是格外好用。”

苏秦瞳孔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掌心一阵黏腻,她喃喃道,“顾寒生,你太狠了,太狠了……”

可是很快,苏秦的头发又被他扯住,头皮传来清晰的痛,苏秦脸上的爱慕彻底被惊恐给代替,她瞪大了眼睛,啊啊地叫着。

头顶,是顾寒生阴森的脸,“苏秦,你看看你如今做了些什么?”

“呵,因为我害了苏言,你慌了?”苏秦狠狠咬着牙关,嘴角蔓延开血腥味,“你慌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多爱苏言呢,如今不还是结了婚。”

没等顾寒生说话,苏秦继续说,“别说什么你是为了苏言,你是顾寒生,顾寒生三个字一出,什么事办不成,根本不需要为了一个女人去牺牲掉自己的婚姻。”

苏秦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又哭了,“为什么你要结婚?难道你爱那个女人?!守着苏言我就认了,你为什么要结婚?如今要拿顾太太的血去救苏言,你是什么感觉?”

“啊——”

头皮传来钻心的疼痛,苏秦觉得自己的头发甚至要被他给悉数拽掉了。

“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落在她同一边脸上,没一会儿,苏秦这边脸肿得老高。

她连话都讲不清楚了,甚至在极度惊恐下,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你真是找死!还敢跟我提这茬,苏言是你姐姐,你要见,我准了。”男人下颌线格外凌厉,目光冷寒,可菲薄的唇上偏偏带着笑,那笑也是冷的。

他说,“可我顾寒生的太太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你能主动去招惹的,嗯?你有几条命来承受我的怒气?”

苏秦快要呼吸不上了,她脑袋彻底一片空白。

她捂着脸,将自己彻底缩在角落里,不敢去看他。

这时的苏秦,已经彻底怕了。

他是魔鬼。

她呜咽着,“这就是你对苏言的爱……这就是你顾寒生的爱……现在想来,苏言也可悲,命都快没了竟然还赶不上零号公馆住的这个女人……”

察觉到有手落在自己头顶,苏秦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缩着身体,惊叫,“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顾寒生收了手,刚刚去摸她脸的时候沾了些血,这会儿,顾寒生站起身,从外套兜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苏秦,有些心思你若是藏起来,可能我终其一辈子都会纵容你,毕竟你说的对,盛顿城初遇是你和我,我出车祸也是你奋不顾身救的我,而不是苏言,于情于理,你都是我顾寒生应该尊重跟纵容的人。”

他擦好手了将手上的帕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俯身,将她扯过来面对着自己,“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零号公馆,真是一副好牌让你打得稀烂。”

顾寒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虽然干干净净地再也看不到一点儿痕迹了,可他就是觉得脏。

不禁脏,还能隐隐约约闻到血腥味。

他去洗手间洗手,挤了不少消毒液将这双常年又走在谈判桌上的手指洗的干干净净。

走出来,视线往沙发那里一看,苏秦还窝在沙发上。

男人低头伸手掸着自己身上的微尘,语气这时已经温淡了不少,他说,“你该回盛顿城了,我让季沉给你买机票,今天晚上就走。”

等他走到门口,苏秦才抬头朝门口看去,怯怯地问,“她的……日记本你不想要了么?”

顾寒生头也没回,“你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我又何必看?”

诚如苏秦所说,他是顾寒生,一定程度上,“顾寒生”这三个就已经代表了一定的高度,有什么事他查不到?

一本日记而已,根本就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大步离开公寓,将一室的绝望跟残忍都关在门内,留苏秦一个人去感受。

这时不过才下午四点钟。

顾寒生拨了一个电话,季沉在那边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