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笙深夜突然来医院,目的不明。
在他伸手掀凉纾被子的时候凉纾冷不丁地问,“你是觉得那一刀没弄死我,所以今天又过来补一刀吗?”
这时,那只不过刚刚触碰到被褥的手微微一顿。
陆瑾笙睨着她,一旁睡眠灯的光影落在男人一半面庞上,给人一种极度不真实的错觉。
他没说话,继续掀她的被子,凉纾心跳如擂,五指攥着床单,“陆瑾笙,我喊人了你信不信?”
余光中,男人另外一只手藏匿在大衣的袖子里,房间里黑漆漆,袖口处也黑漆漆,但凉纾总觉得他袖子里藏了一把刀。
他压根不惧怕她的威胁,依旧我行我素。
“陆瑾笙!”
“在呢。”
女人纤瘦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显得更加羸弱,瘦得没几两肉,不过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下,是看不清到她的伤势的。
所以陆瑾笙掀开了她的被子还不算,还动身去掀她的衣服下摆。
他似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不明,“不是结婚了么?他对你不好?怎么还是这么瘦?”
“你赶紧给我出去!”
陆瑾笙身体一顿,随后还是伸手掀开了她的病服下摆,昏暗光线下,女人纤细的腰身处缠着厚厚的白色的绷带,中间偏下某个部位有着淡淡的药水的痕迹。
凉纾身体僵硬,身体在发抖。
他勾了勾唇,看向她,眼神凉薄,“你抖什么?”
“陆瑾笙,你到底想怎样?”
陆瑾笙人很高,这么站在病床前,整个空间就显得逼仄了不少。
他在凉纾似惊恐似无奈又愤怒的语气里慢慢伸手朝她腹部伤口的位置而去——
凉纾还是怕了。
她身体往后缩,想张口喊曲桉的名字,陆瑾笙看穿了她的意图,笑了笑,“别喊,没用。”
见她还要乱动,陆瑾笙伸出另外一只手按着凉纾的肩膀,这时她才恍然,原来他这只手没拿刀。
但男人一只手掌已经放在了她腹部,掌心之下,就是她的伤口。
他手掌很大,并拢在一起时,指节修长,也很好看。
陆瑾笙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的腰腹处,垂首间,能让人看清楚他过于纤长的长睫,眼睑下方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阴翳,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又勾了勾唇,冷沉模糊的嗓音好似喃喃自语,“我到底想怎样?”
说完,他手掌用力,凉纾虽然还没感觉到疼,但她很紧张。
“陆瑾笙,你没让我死成是你没本事,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还是说,你是来为陆家人报仇的?”
他看着凉纾,“报仇?”
男人放开手指,低头盯着她的脸看,将她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收入眼底,良久,才说,“是该报仇。”
陆瑾笙俯身站在病床前,伸手将衣服给她拉下来,又将被子掀过来好好地盖在她身上。
动作小心翼翼,甚至给凉纾造成了一种他格外珍视的错觉。
这可是陆瑾笙。
憎恨了她十多年的人。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发,不过刚刚执起一缕,凉纾将脸往旁边一偏。
这一偏,陆瑾笙看到了和黑发纠缠到一起的一抹银色。
男人眸色发暗,手指精准地抓住那个东西,牵扯间,凉纾头发一疼,加上项链也就只有那么长,所以她不得不转过脸来。
陆瑾笙静静盯着手指间的这个小玩意,极其简单的铂金质地戒圈,内里什么都没有,连名字这些都没有,很简单。
但就是这个东西,让陆瑾笙红了眼。
简简单单的戒指,跟顾寒生手上那个是情侣戒。
真是讽刺。
他用力一扯,扯不下来,这个动作却让凉纾一疼,她伸手抓住陆瑾笙的手,用力掐着,“陆瑾笙,你疯了吗?”
“呵,凉纾你聪明了。”
她伸手一拽,将他手上的戒指拽了回来,重新塞进脖子里,随后冷嗤,“这你应该不是第一天知道,陆瑾笙,你那天晚上没程歌苓弄死我,现在更是不可能了,赶紧离开这里,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他站直身体,低头看着她。
“否则你死定了,我丈夫是……”
“顾寒生是么?”陆瑾笙唇边荡漾出淡淡的笑,有些阴森,“凉纾,没有什么顾寒生,十一年了,你以为你能摆脱得了我?”
凉纾盯着他,“但我如今确实是顾寒生的妻子。”
“那又怎样?”
陆瑾笙讲这话狂妄自大到了极点,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凉纾,眼眸极其幽黑,像窗外的夜色,他漫不经心地启唇,“我要你,你就是死了我也要将你从黄泉路上抓回来。”
……
像是一场无声的宣战,这天晚上,陆瑾笙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病房里,行为莫名其妙,说的话也格外的莫名奇妙。
凉纾刚开始以为他是来补刀的。
后来发现,他好像仅仅只是来看看她的伤口,然后便离开了。
但凉纾想出院的愿望却格外地迫切。
不知道陆瑾笙用的什么方法瞒天过海,但顾寒生确实不曾知晓陆瑾笙来过医院。
一月份,伴随着那场震撼上流圈子的事情成为大家酒肆闲饭后的消遣,虞城金融圈子也开始发生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
闻名华尔街金融城的霍氏集团舍弃庞大的海外市场,入驻虞城,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为虞城继四大家族企业后又一名不可忽视且扎根牢固的企业,并且坚不可摧。
这件事过于震惊,连续多日占据了虞城财经报纸巨大的篇幅版面。
同一时刻,霍氏集团的掌权人霍起庭成为大众热议的对象。
三十多岁英俊多金的男人,甫一回国,便陆陆续续跟虞城各大企业都敲定了合作意向,涵盖了各行各业。
……
凉纾住院一月余,在三月初出院,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已经是四月底快五月份了。
四月,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
零号公馆上下开满了这个季节才有的花,满眼望去,到处都是绿色。
凉纾第一次出去放风是四月中旬。
腹部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养伤的日子顾寒生没少变着法子调养她的身子,从食材到药膳,每一样都下了功夫。
刚出院那一个月,温明庭怕人手不够,顾寒生都每天要忙工作不能很好地照看凉纾,所以还来零号公馆住了一个月。
凉纾那时候每天勉强能被人扶着下地走几步,每天的活动区域也仅限于卧室。
顾寒生每天都很忙,尤其是自凉纾出院以来。
偶尔就算是在家里陪她也电话不断,办公地点更是从书房搬到了卧室,而凉纾也是从回到零号公馆后才开始重新接触电子产品。
姨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陌生的号码。
某天顾寒生就在卧室里用笔电收发回复邮件,凉纾在看报纸,财经类娱乐类的她都看,全靠顾寒生之前对她的严苛要求,她现在财经报也看的津津有味。
当翻到某一张报纸时,凉纾挑了眉,抬眸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去,“这个叫霍起庭的人,还蛮……”
一道不是很友善的目光蹭地朝她射过来,女人即使悬崖勒马改了口,“蛮能干的。”
顾寒生不搭腔,起身从她手中抽走了报纸,转而塞了一个平板给她,“看会儿电视。”
凉纾悠悠地叹气,“我觉得我肯定胖了。”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腰。
顾寒生顺带为自己讨了些福利,看着一脸燕红的女人,“长点儿肉好,我不喜欢摸着的时候跟竹竿差不多,那多没意思。”
“嗯……”
说到这个问题,凉纾耳根子有些热。
现在是两人同床共枕,晚上难免会遇到一些尴尬的事情,但她身体没好,不能做那事。
每每顾寒生忍不住或是苗头不对后,他先是按着她亲了又亲,随后翻身下床去浴室重新洗个澡。
这样的次数多了凉纾也于心不忍了。
某天晚上他又要下穿冲澡时凉纾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睁着很是无辜的眸望着他说,“要不然我帮你?”
帮?
顾寒生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低头看着拉着自己的这只手,挑唇问,“你要怎么帮?”
她眨眨眼睛,“这个。”
说完,她将自己的五指举起来。
……
这样几次之后,又是某天晚上,凉纾躺在一边平复呼吸,左手揉着自己的右手,然后抱怨,“我手累死了。”
这样的方式他不能尽兴,所以时间上难免就长了不少。
顾寒生抱着她亲了亲,半开玩笑道,“那下次不用手了。”
凉纾只当他是心疼自己,却不曾想,这男人足够坏,不用手自然有其他的法子折腾她。
再有一周,大概三月中旬的样子,顾寒生开始真正忙起来了。
温明庭便在这个时候搬来了零号公馆,婆媳俩相处得很不错。
凉纾基本上一天都待在卧室里,于是温明庭也是。
有一天却不巧,温明庭打开床头柜找个什么东西,然后看见了那满满一柜子避孕套,她顿时愣住了。
凉纾当时正扶着沙发站在落地窗前,喊了两声妈没人反应,她回过头一看,见温明庭蹲在床头柜前盯着里面,凉纾脸倏然间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