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暗示什么?翠柳垂下眼,掩盖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当翠柳抬头,翠柳已经浅笑:“既如此,我的女儿,就托付先生了。”
“能教导令爱,我也很欢喜。”秦先生说完也就起身告辞,丫鬟会把她带去所住的地方,翠柳看着秦先生的背影,女儿有这样的人教导,那也可以放心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前往广州城了。
正月十六,翠柳和翠能上了同一辆车,这是每年都要这样交换一次,翠柳看着站在门前的江太太和嫣儿,轻声询问翠能:“哥哥其实也想,也想去广州看看。”
“是啊,我很想去广州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娘那样说的时候,我很心动。”翠能这些年的静养下来,身子骨比原先要好上许多,再不像从前那样虚弱了,翠柳看着翠能,伸手拍下他的手:“哥哥放心,等再过一年,哥哥就可以去了,到时候,我扮作江三爷,这样,别人也不会发现破绽。”
“江三爷?”翠能先笑了笑,接着叹气:“妹妹这些年,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在内宅之中,天天看着头顶上的那方天空,这才算是辛苦,真正的辛苦。”而高飞已久的人,又怎会习惯继续在内宅之中,困在那里,没有去处,所能依仗的只有男人,这个男人,也许是父亲,是兄长,是丈夫,是儿子。唯独没有她自己。
小森按照往年所定的,在城外驿站等候,翠柳到驿站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小森在屋里生了暖暖的火,又给翠柳准备了一壶酒,见翠柳进来就急忙接过翠柳的裘皮斗篷,端上酒:“东家,这里太冷了,我好想赶紧回去。”
“说的就像广州才是你的家,这里不过是你落脚的地方一样。”翠柳接过酒,呷了一口,又在火炉上烤着火,感觉到寒意渐渐消失,这才对小森说,小森已经笑了:“是啊,初去那边,只觉得又潮湿又闷热,可是在那边日子久了,就觉得习惯了,连那凉茶都喝的惯的,现在有人去了那边,喝凉茶要放糖,我反而觉得,这放糖还有什么滋味。而且吧,广州那边,有趣的人那么多。东家,你还记得暹罗来的那些人吗?他们说的话,我现在都听懂了。”
小森在那兴奋地说着,翠柳也不由想起广州,也奇怪,在那边日子久了,也就不惦记着家里了,似乎广州才该是自己的家,那夏日的荔枝,一年四季都有的木瓜,还有从暹罗来的榴莲,这榴莲也真奇怪,有些人觉得很臭,而翠柳就很喜欢吃,甚至不惜吃一口就上火,也要吃。
还有椰子,偶尔夏天青会让人开了船,往岛上去,那些岛上有香蕉,有椰子,摘一个下来,要砍半天,才能砍出一个口子,椰子汁翠柳不大爱喝,夏天青却很喜欢喝,说喝起来清凉,还有些人家会养水牛,取水牛的奶,蒸了,蒸成双层的酥酪,这些都是触手可及的美食,已经吃惯了,有时候吃家乡风味,反而会有些恍神,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果真人是会变的,而且,变的这样快。
翠柳回到广州时候,已经进入了二月,岭南地气虽暖,二月也是春日,到处都是花开似锦,有种很高大的花树,别的地方都见不到的,在山林中簇簇成团,花开时候都快有盆大,开的红艳似火,还有一些黄的,粉的,翠柳一路行来,只觉得目不暇接,到了客栈,掌柜已经迎出来,笑着说:“今年江大爷到的晚,夏大爷啊,早就到了。”
往年都是夏天青到的要晚一些,他会在家中多待些日子,沿路还会去拜见一些客商,有时候三月才会到。怎么这会儿,就早早到了。翠柳让小森把行李放回屋里,自己就往夏天青住的院子走去,刚进院子,就看见木恩愁眉苦脸地坐在院子里面。
“木恩,你这一脸的愁容是做给谁看的,你们大爷骂你了,打你了?”看见木恩,翠柳就觉得很欢喜,似乎有种,回到家的感觉,而木恩看见翠柳,那满脸的愁容顿时就不见了,等翠柳说话,木恩想起来那脸上的愁容又出来了:“我们大爷既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是这家里啊,来了好几封信,逼大爷娶妻。”
这男子没有了妻子,看在众人眼中也是不像话的,翠柳晓得夏太太会给夏天青塞人,但是没有想到夏天青都来到广州了,夏太太还要这样连续写几封信来。
夏天青已经从屋里走出来:“木恩,你啊,就是多嘴,翠能,我不过是,不过是……”